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55章

關燈
第155章

等D組的人趕到。

風水鋪已經人滿為患。

施博仁進來後, 就忍著怒意問:“檸檸,人在哪?”

楚月檸將水杯放下,指了指坐在角落的雷自明。

施博仁憤怒不已, 一拳頭就掄到了雷自明的臉上。

“你是警察?警察毆打嫌疑人!你給我等著,我一定要向督察組舉報你!”雷自明話還沒說完,又被一拳頭砸到了臉上。

他戴著手銬摸了摸流下的鼻血, 一臉懼怕的看著滿臉恨意的施博仁,“你究竟是誰?”

“還我一家人的命!”施博仁又是一拳打了下去, 拱起的拳骨破了皮見血。

雷自明哇的一聲,吐出一口血還有牙齒,他顫顫巍巍的擡頭看著施博仁隱隱有些熟悉的面孔。

“你……你是施哥的兒子。”

很快, 大批的記者都趕到了現場, 見到殺人犯竟然是香江赫赫有名的慈善大使雷自明。

全都驚訝住。

一心為人的慈善家,竟然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?

雷自明看著銀色的手銬,忽然擡頭, 他搖頭,“你們不能捉我, 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我是兇手,我是認識施哥,但是沒有殺人。”

“殺人的那個不是我!”

衛硯臨在清掃衛生, 聞言,一雞毛撣子打在雷自明的嘴上, “到這種地步了,還狡辯?”

雷自明吃痛,嘴角流出血, 站起來控訴:“你們蓄意報覆,警察濫用私刑, 我一定告你們!”

“告?你問問現場有誰看到了我們打人?”衛硯臨拿著雞毛撣,沖著街坊笑,低聲問前邊剛剛抓著桃木梳喊用點力打的阿山婆。

“阿山婆,你剛剛看見了嗎?”

阿山婆抓著桃木梳梳頭,“人雖然老了點,但是我還沒近視。咩打人啊?唔知喔。”

“不止阿山婆沒看見,我們這些街坊都沒看見。”丁師奶看著雷自明,吐了一口唾沫,“我還當你老好人,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。”

丁師奶話音落下。

街坊們都維護著施博仁,齊齊聲說沒看見。

有個記者細細聲說:“兇器找到沒啊?我記得這宗案一直沒有找到兇器。”

其他記者就說。

“能夠抓到兇手已經不容易,二十多年過去,還想找到兇器?估計都化成灰了。”

“找兇器難於上青天啊。”

周風旭走到檸檸身旁,低聲問:“檸檸,案發現場的兇器一直未找到,能否算下?”

“好。”楚月檸也掐指算了算,一分鐘後。

她停下:“我知道在哪,跟著來。”

街坊們讓出了一條甬道,雷自明被甘一祖和羅七忠按著。楚月檸本來想打車,周風旭將悍馬停下,長臂一伸打開副駕駛的門,伸手,“上車。”

楚月檸握著他的手,踩著踏板利落的進了副座。

悍馬的後邊還跟著幾輛媒體車。

等到了地方,施博仁看著枯樹後邊緊閉門戶的店鋪,竟然是施家的雲吞店。

“檸檸,兇器在房子裏?”施博仁還未從思緒走出來,手忙腳亂的掏出大哥大,“我聯系房東進去。”

說來,房東也是慘,店鋪租給了施家卻發生命案,導致她這個位置人人都聞店失色,後邊的幾十年一直未租出去過。

慘歸慘,好歹房東不嫉恨施家的孩子。施博仁也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彌補房東。

“不用,沒在房裏。”楚月檸搖了頭,她環視一圈,掐指算了算擡腳往店鋪正對門的一條道走去。

記者們都在後邊好奇的跟著。

“你們說,楚大師真的能找出兇器在哪嗎?”

“不知喔,再看看。”

她走了大約七八百米,看了一棵生長茂密的樹,扭頭看向周風旭,“就在樹底。”

周風旭和甘一祖對視一眼,甘一祖問周圍的鄰舍借了鏟子就開始挖樹。

羅七忠左看右看,說:“沒理由啊,當年找兇器的時候,房子周圍都翻遍了,也挖了不少樹,未必有漏網之魚?”

泥土從坑裏一鏟子一鏟子被帶出來。

終於。

甘一祖大喜擡頭,“真的有兇器啊!”

眾人湊過去一看,土坑裏還真的躺著一把生了銹的刀。

記者嘩然一片。

個個搶先拿著鏡頭上前拍證物。

“哇,真有這麽神奇啊?一卦就能夠找出證物?”

“之前可是找了二十年都沒有找到。”

“牛叉!”

雷自明看著夜裏埋進去的刀,恍惚,“怎麽會?”

他當年明明埋的很深,怎麽會被人發現?

一道清冷的聲音將他拽出現實,擡眸就對上了楚月檸的眼眸。

“當年,你殺完人就順著路逃,逃到這的時候,你將刀埋了下去,你以為用土能夠遮掩住犯下罪惡,也沒想到會有重見天日的這一天吧?”

雷自明知道,這種時候再辯解也無用,深深沈默下去。

原本,他只是想利用楚月檸拿到會長之位,卻沒想,聰明反被聰明誤,他連記者都算計好了,卻沒有算計到,他最後會罪行敗露,身陷牢獄。

*

夜已深。

九龍警署亮了一下午的燈總算熄滅。

周風旭從審訊室出來,將口供本放到辦公桌,面對施博仁、施平之兩兄弟忐忑的目光,他點頭:“認了。”

甘一祖在旁握拳,低喊:“yes!”

“阿仁,後續的進度你不方便插|手,案子很快就會被送上最高法庭,到時候庭審你可以出席。”

施博仁像是扛了一座很重的山,他從小到大願望一直是抓殺人兇手,讓父母爺爺奶奶安息。

現在,這座山總算可以放下來。

“旭哥。”施博仁苦笑了下,“你放心,我知道規矩,不會雷自明定罪的時候出現差錯。”

楚月檸雙手托腮,垂眸看著桌面上的報紙,上面有個很大的標題——‘好心市民雷先生資助聾啞女孩。’

忽然,一道寬大的身影遮住了光線,報紙上一團黑影。

還未反應。

腦袋上就被溫暖的大手揉了揉。

周風旭右手撐在旁側,垂眸看她,他自己都沒發現,原本嚴肅的眼眸在看到她時,又裝點進淡淡的柔情,“在想什麽?”

“嗯……在想要去一個地方。”楚月檸思索了下,還是決定去。

“順路,一起。”周風旭趁著檸檸站起,貼著她,拿到靠椅後的外套。

一股清冽的青松味道傳來,說不上的好聞。

楚月檸稍稍後靠,她楞住,眨了眨眼睛,手不由自主的捂著撲撲亂跳的心房。

這……是怎麽了?

甘一祖看著就打趣,“旭哥啊,檸姐都沒說目的地,你就順路?”

周風旭也意識到這個問題,頓足,他輕咳一聲:“全香江哪裏不順路?”

“哇。”甘一祖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回答,豎起大拇指點頭,“言之有理。”

施家的兩兄弟還坐著互相寬慰,見旭哥還有檸檸要離開,彈的一下起來,兩個人齊齊鞠了一躬。

“楚大師,謝謝。”施平之說。

“檸檸,一切的恩情記心底。”施博仁擡手錘了錘胸膛,臉上帶著感激的笑意。

楚月檸眉眼舒展,見到施家兩兄弟總算沒有了壓在心底的大事,也感覺到欣慰。

“如今一切都過去,我們要繼續往前方看。”

羅七忠靠著窗戶看報紙,眼睛透過老花鏡看過來,“檸檸啊,你說怎麽就有殺人犯這麽蠢,非要往你槍|口上送呢?”

“不知喔,真是撞都要撞上來。”楚月檸歪頭,也覺得費解。

周風旭卻理解這種人的心理,在前邊先打開門,“雷自明潛逃二十年,早就已經有t了僥幸心理,再加上他低估了你的算命能力,以為你用錢就能收買,就算算出什麽,也不會說。”

楚月檸認可這點,點了點頭。

誰說不是呢?

做假慈善和殺人,哪一次不是心存僥幸?

*

天水圍,一間小小的被租住的院子搖曳著昏暗的燈。院子內,地上的石磚早已開裂被翻起,角落堆滿了礦泉水瓶和各式各樣的垃圾。

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院子裏不停追逐跑鬧,院子裏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,他穿著嶄新的運動服,滿臉不耐煩,撿起地上的礦泉水瓶就砸到小孩頭上,惡聲惡氣。

“你們兩個安靜!我要做功課!”

兩個小男孩遭到哥哥的打罵,聽話的停了下來,兩具小身體互相擠在一起,聲音一個比一個小。

“知啦,哥哥。”

院子的角落邊上,有個女孩在洗衣服,和男孩衣著的光鮮亮麗不同,她穿的衣服寬松老氣,襯衫是件青色的開領襯衫,紮著兩條麻花辮,手在搓衣板上洗紅了,還在一直搓洗著衣物。

男孩冷聲道:“黃盼盼,我房間還有好多衣,你快點洗,不然明日我沒衣服穿。”

女孩停下搓洗,點了點頭表示回應,回過身繼續搓洗。

又過了一會兒。

小院進來兩個個子並不高的中年夫妻,女人先走過來問,“盼波,今天撿礦泉水瓶賣了多少錢?”

黃盼盼再度停下,甩了甩濕漉漉的手從口袋拿出一卷零錢。

女人接了錢後,就數:“你啊,千萬別藏錢,也被想著跑。也不想想,你一個啞巴,我們好歹是你父母還能害你不成?要像幾年前那樣跑出家就不回家,讓我和你爸找到,就打斷你的腿!聽到沒啊?”

黃盼盼害怕的閉上眼睛,拼命點頭,喉嚨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。

女人看著黃盼盼襯衫肩膀磨出的口子,就問男人,“衰鬼,你還有不要的衣服沒啊?死妹丁這件又破個大洞,我的衫對於她來說又小。”

“一天天,也沒幹什麽事,怎麽就總穿爛衣服。”男人也不滿,回屋找衣服,“我工地上班啊,都沒她會損耗衣服。”

男人不知道的是,女孩每天要背著蛇皮袋走街串巷撿瓶子,日子久了,肩膀的地方自然會有磨損。

黃盼盼沒法向不愛自己的父母解釋,默默轉了個身,拿起滿是黑水裏的衣服再度搓洗起來。

*

*

女人想起什麽,臨近屋子前,又喊:“對了,明日家中會來幾個愛心人士,你不是一直聽不見?聽說現在有新科技,叫什麽人工耳蝸,幾十萬一個,他們打算過來看看你,給我好好表現。”

黃盼盼放下衣服,焦急的擺了擺手,然後打著手語。

女人懶得看,直接轉身進了門。

黃盼盼嘆氣。

她打手語,不過就是說不想要捐助,反正捐助最後也用不到她身上。

幾十萬的耳蝸,就算被裝上也會被拆下賣掉。

她看著小小的院落,一輪彎月淩駕在上方,永遠也不會被院子困住。

她有時候也會想,如果她死了,是不是也能變成月亮?或者一顆星星?

隨便吧,只要能逃出這裏,什麽都好。

-

黃盼盼幹完活,將衣服一件件掛在晾衣繩上。

夜色已深,她錘了錘酸痛的臂膀,準備休息,等第二日,她還需要到大街小巷找尋廢品。

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,小院發出細微的響動

開始,她以為是貓,可聽聲音又不太像,於是往門口看去。

進來的是個女孩,她身上披著月光,就好像是大陸待播劇的仙女。

黃盼盼好奇的看著,直到女孩走到她跟前,淺淺一笑,問。

“你是黃盼盼嗎?”

黃盼盼盯著女孩的嘴唇,點了頭。

楚月檸松了一口氣,“剛才還擔心不會手語,不能和你溝通。”

黃盼盼巧笑嫣然,她伸出手打了一通手語,然後點了點唇。

“她說,說話速度慢的話,她可以看懂唇語。”周風旭在旁邊,低聲解釋。

楚月檸訝異:“你看的懂手語?”

周風旭對上她燁燁生輝的美眸,全身上下的細胞都靜了下來,只覺得耳誆發燙。

他笑:“學過,不止手語,唇語我也學過。”

接下來,就是周風旭和黃盼盼的溝通。

聊完,周風旭放下打手語的手,說:“她說父母都在房裏,她不敢和我們走,沒錢生活不下去,也沒地方落腳,之前被從巷子找到過一次,被打的兩天下不了床。”

說完,周風旭看著瘦弱的女孩,心底也一股莫名的火意。他還是第一次聽說,有父母會這樣對待女兒,將女兒當成搖錢樹,還不準女兒追求自由。

“檸檸,你想怎麽做?我來安排。”

半個小時後。

女人在床上躺著,看到了院子裏忽然著火,她連忙推了推旁側的丈夫,“院子怎麽著火了?快去看看。”

“什麽著火?”丈夫不以為意,轉過身一看,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起床,“快出去看看怎麽回事。”

一起出來的還有大兒子,三個人一起打開了門。

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。

院子四個角落堆著的廢品被火苗引燃,原本晾曬在衣架上的衣服也全被扔在地上,濕漉漉的衣服上還灑滿了沙粒,有些甚至被剪的四分五裂。

“黃盼盼!”大兒子兇神惡煞的發出怒吼,“這些全部都是名牌的!你給我滾出來!”

其他夫妻哪裏顧得了找女兒,手忙腳亂的就去提水滅火。

“沒了,都沒了。”

而消失的黃盼盼,在哪呢?

楚月檸送她上了周家的游艇,周風旭在駕駛室和駕駛員溝通,讓他一直陪伴著黃盼盼找到合適居住的地方。

黃盼盼看著華麗的小房間,好像還沒緩過神,就逃離了噩夢一般的地獄,來到了天堂。

“好啦,周警官的游艇會帶你去大陸,留在香江還是很容易被你的父母找到。”

楚月檸說著,拿出一張支票。

雷自明給的一百萬支票,她捐給了真正辦慈善的機構八十萬,剩下的二十萬,她拿了出來。

黃盼盼手足無措的拿著二十萬支票,眼眶泛紅,一直推脫。

不要。

她不要這個錢。

她怎麽可以要這個錢?

“拿著吧,大陸現在的物價,二十萬已經足夠你生活一段時間。”楚月檸說,“這是雷自明的錢,他殺了人,現在已經伏法啦。他害你境遇這麽慘,花掉他的沒關系。”

好說歹說,黃盼盼才紅著眼眶放在床鋪下,她急忙打了個手語,想起楚月檸看不懂,又按著喉嚨,回憶著愛心人士的教導,模仿著發音。

“錢……以後……還你。”

“一……一定。”

不論怎麽說,錢是楚小姐拿的,那就是楚小姐的錢。

頃刻間,黃盼盼的面相已經發生改變,原本被控制擺布,黯然銷魂的一生蕩然無存。

她印堂發紅,隱有大富大貴之相。

未來,她會成為浙省有名的女老板。

游艇漸漸駛離碼頭,黃盼盼一直看著岸上的兩個人直至消失。

風迷了她的眼睛,風從襯衫的口子灌進身體。

黃盼盼腦海一直回想著那道清淡、溫柔的話。

“世界很大,有無限的可能。你只是聽不見,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麽不同。只要你想,一樣可以擁有任何東西。”

黃盼盼笑了起來。

謝謝,她知道了。

在她最絕望的時候,沒想到還有陌生人願意將她拉出苦海。

許多年後,黃盼盼功成名就再度回到了香江,她跪在楚月檸面前磕了三個響頭。

離開時,悄悄留下了一張兩千萬的支票。

*

*

日上三竿,金色的陽光灑進了山間的別墅,淺藍色的水在折射下,不斷反射出光彩。

一輛嶄新的長版白色四輪轎跑,停在門口。

張見德摸著車身,目露癡迷,扭頭問:“一百多萬的凱迪拉克Deville,各方面配置拉滿,怎麽樣?”

“要不是我褲兜錢不夠,怎麽也要整一輛。”

“德哥把關,必須過關。”楚月檸穿著米色運動套裝,端著盤水果站旁邊,時不時戳兩個草莓吃。

“既然你這麽喜歡,不如先借你開個兩周?”

聽見這話,張見德馬上彈開,“借我開啊?新車來的喔,這麽大方?再者,你沒車下山也不方便。”

“檸檸大方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啦。”阿山婆剛參觀完大豪宅,抓著桃木梳的手背在身後,遍布皺紋的臉上也充滿喜悅,她彎腰拍了拍兩邊的膝蓋。

“豪宅不愧是豪宅,走起路來,腿不痛腰也不酸,簡直就是健步如飛,一片瓷磚都能給人最好的體驗感。”

說著,阿山婆還誇張的還伸手朝臉扇風,“尤其山間的新鮮空氣,比鬧區的車尾氣不知道好了多少t。”

“既然這麽說,有空就一定要過來住。” 楚月檸按著阿山婆的肩膀,讓她轉身看向豪宅。

“我給你留了一間房,隨時都歡迎你過來住。”

阿山婆唉喲一聲,挽住楚月檸的手,沒客氣,“檸檸真是好,我老早就被屋企的孫煩的不行,以後啊,可算是有躲閑的地方。”

阿山婆年輕時曾和老公一起在九龍區買下一層80平方的房,後來物價上漲,兒子娶老婆生了孫,目前還買不起大面積的房。

一家五口擠在一層樓,平時就憋悶的慌。

“羨慕你們這班女同志。”張見德誇張的搖頭嘆氣,站到門口點了支煙。

“阿德哥,你別羨慕,想來玩隨時歡迎。”楚月檸微笑。

“心領啦,不過我沒空,要陪老婆仔。”張見德提起老婆,臉上洋溢著笑容。

老婆仔,在香江是比較親昵的稱呼,遠遠好過於衰婆。

結婚幾十年,都還有這種稱呼,足可以看得出張見德和老婆的感情有多好。

楚月檸隱約聽梁警司提起過張見德妻子的事,但還從未見過,便說:“阿德哥,有空帶著阿嫂一起過來玩。”

“好,只要她想出門,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帶她去。”張見德想起妻子的因公致殘的腿,惋惜嘆氣,“惠玟從前真的很鐘意出去玩的,如果不是發生意外……唉。”

忽然。

張見德惋惜之色褪去,看著山下的一棟別墅,門口停了輛悍馬,他覺得疑惑,“檸檸啊,你看看下邊那輛車是不是周警官?”

楚月檸往下一看,還真是。

悍馬這個車型,目前為止香江還只看到了周風旭在開。

“你去吧,我等下就帶阿山婆下山。”張見德善解人意的開口,“年輕人,就應該多和年輕人一起,有朝氣。”

“那我就先過去看看。”楚月檸眉眼舒展起來,在朋友面前,她的姿態總是放松的。

待人離開。

阿山婆用木梳刮刮頭發,問:“惠玟還可以挺多久?”

“不清楚。”張見德常年掛著笑意的臉,也漸漸沈了下來,他一口接一口抽著煙,望著遠處的青山,“能過一日,是一日。”

“不如問下檸檸?或許會有解決的方法。”阿山婆不遠見老友如此意志消沈。

“先挨著。”張見德嘆氣,“因果是非,遭天譴的事情不想坑害朋友。”

“唉……好人不長命啊。”

山間,幽幽傳來阿山婆一聲嘆息。

*

*

搬家的工人像長龍般,一茬接一茬,兩個人一組,三四個人一組往別墅內搬運著沙發。

客廳內。

施博仁累癱在沙發上,沖周風旭豎了個大拇指,“旭哥,不愧是你啊,為了離心愛的女仔更進一步,說買房就買房。”

周風旭半蹲著在拆電視機的紙箱,刀片沿著紙箱的片裁開透明膠,目光盯著非常專註,“你要想,你也可以買。”

“我倒是想。”施博仁伸展雙臂,“這麽大的別墅,我也不知道要存多少年的錢才能買的起。”

嘩啦一聲。

紙箱被打開。

電視機是新的,被一層塑料膜包裹著,又寬又大,旁邊還有一排可以旋轉調音量的按鈕。

甘一祖見電視機這麽大,剛想要幫忙,就看見周風旭一個人搬了起來,他有點驚訝,“旭哥,你小心扭到腰啊。”

“沒問題。”周風旭將電視機搬到茶幾上放著。

沒等人轉身,施博仁一躍就坐好,八卦追問:“旭哥,你和檸檸發展到什麽階段了啊?有沒有拖手?”

甘一祖也好奇,連忙湊過來,“是喔,旭哥和檸姐約會了幾次啊?”

周風旭被兄弟們關心感情進度,眼神也變得不自在起來,“咩拖手約會,我還沒告白。”

一時間。

施博仁楞住,半晌,他才反應過來攬著周風旭的肩膀,“不是吧?你喜歡檸檸這麽久,都還沒表白?”

“沒找到好的時機。”周風旭本就對感情一竅不通,再加上重案組的事多。

“告白需要什麽好時機啊?隨時都可以吧,一句我鐘意你,我想同你共度一生,很容易啊。”

周風旭搖頭,他考慮的更多。

首先,他不確定檸檸對他有沒有好感,亦或是反感。貿然告白,很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。

不論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,他都不希望遠離檸檸。

第二就是,在他的認知裏,一段感情是慎重的,他應該給足女方尊重和空間。

如果能和檸檸在一起,他希望每一個日子都是重要的、浪漫的。

所以,告白的時機很重要,不能隨便。

“咦,真是你們啊。”一道清甜的聲音傳了進來。

楚月檸探頭進來,發現客廳的三人都齊刷刷看了過來,她好奇的眨了眨眼睛,“怎麽,你們在討論星球大戰啊?”

“討論其他事情。”周風旭起身,他看了下外邊的天氣,風光月霽太陽高照。

“周末時間,不要浪費,不如我們出去玩?”

聽到要出去玩,楚月檸眉眼舒展開,“走!”

-

一個小時後。

灣仔最出名的一家街機游戲廳,廝殺聲不斷。

四個人,一人一臺街機。

施博仁捧著一碗關東煮,吃的直嗦氣,“檸檸,魚丸好吃,快試試。”

楚月檸將紙碗放在街機上,兩手分別操控著游戲把柄,完全沒有時間吃東西。

周風旭單手打游戲,目光盯著街機屏幕,從檸檸的紙碗戳了一顆魚丸餵過去,“試試。”

楚月檸一口吃掉,目光依舊緊盯著屏幕,終於,一聲KO傳出。

她放下游戲手柄,故作淡定的端起紙碗實際上內心還因為激動在噗通狂跳,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揚。

街機游戲也太有意思了吧,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,玩游戲還能這麽熱血。

終於,她沒忍住,眉眼舒展的看向旁邊坐著的男人,“周警官,我贏了你哦。運動方面你比我強,游戲你是手下敗將。”

周風旭松開游戲手柄,看著屏幕上已經倒地的角色,“是,你贏了。”

當他看見楚月檸臉上的笑容時,也忍不住揚笑。

他覺得這一局,輸的挺值。

“換我換我。”施博仁端著紙碗屁顛顛過來。

周風旭見他過來,讓了位置,改成坐在楚月檸的側邊。

施博仁將紙碗放在游戲機上,擼袖子,“摔角之王,我是高手喔,就不信你還能贏我。”

周風旭坐後邊,端著關東煮,用長長的簽戳著魚丸,一顆一顆投餵。

兩個小時後。

施博仁生無可戀的倒在街機上,“蒼天啊,一個新手玩家打敗十年老玩家,沒天理。檸檸,其實你一直深藏不露是位游戲高手吧?”

“不是喔。”楚月檸嚼吧嚼吧魚丸,眨了眨眼睛,“我之前沒有玩過任何游戲。”

現代天天都要算命和看風水,哪來時間玩?

“不行,我還能再打一場,就不信這麽多場沒一場能贏。”施博仁再度振作爬起來,肩膀忽然被拍了拍,回眸就看見周風旭英俊的臉龐,帶起笑。

“不要自取其辱,你不累,她累。”

施博仁的小心臟徹底被暴擊捶碎,跟在後邊抱怨,“旭哥,你從前不這樣啊。”

天色已經黑了。

一夥人玩了一天,準備各回各家的路上,路過一個陵園。

施博仁嬉笑的表情忽然停下,他看著樹林裏的墓說:“旭哥,我想進去看看我爸媽。”

周風旭說:“一起。”

四個人很快站到了施家四口的墓前。

施博仁蹲下來,他看著爸媽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,“阿爸阿媽,庭審還未結束,本來想等著雷自明被判,才將消息告訴你們。”

“不過,我等不了了。”

施博仁靠近墓碑,將墓碑整個摟在懷裏,雙眼濕潤,“小時候,我在福利院被其他小朋友打,難過的時候就會來找你們,看看你們的樣子。”

他在福利院過的並不好。

因小時候經歷過家人被殺,性格很自閉,其他小朋友就排擠他和施平之。

每每想父母,想爺爺奶奶的時候,他半夜就會和施平之偷偷跑出福利院,背靠背在陵園睡一夜後,第二天再回福利院。

後邊三人的氣氛都很凝重。

楚月檸和周風旭對視一眼,問:“阿仁,你還想見到父母嗎?”

施博仁楞住,不敢相信的擡起頭:“可以嗎?”

父母被殺的時候,他不過八歲,八歲能有什麽很深刻的記憶?

父母真實的形象在他內心已經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身影。

楚月檸雙指並攏抵住眉心,默念咒語。

霎時間,墓園陰風大作。

她的裙擺被風吹起,落在地上的枯葉旋轉彌漫在夜空,哢嚓哢嚓一陣陣輕響。

她睜開眼,雙指望施博仁的額頭一擦。

施博仁楞住:“就……可以了嗎?”t

他沒註意到,在視野範圍內,墓園不知何時多了許多縹緲的身影。

楚月檸微一笑,放下手,“你有四個小時的時間,往後面看。”

施博仁顫抖的回了頭,一眼就看見四座墓碑後面站了四道思念依舊的身影。

年輕的男女互相擁抱著,年長的爺爺奶奶在朝他招手。

“阿仁,你快來。”

施博仁淚眼模糊的走了過去。

四個小時後,四道身影化作了漫天的金光。

一道狂風吹來。

施博仁望著夜空的金光,一直空虛的內心因再度看見父母而被填滿。

他看了夜空很久很久,直到金光全部消失,才看向旁邊的女孩。

“檸姐,以後上刀山下火海,你說了算。”

*

深夜。

旺角,廣氏風水公司。

青年身著黑色西裝,站在落地窗俯視樓底的路燈。

辦公室被敲響。

青年轉身,面容俊冷,“進來。”

“阿術師兄。”門口兩個人都穿著道袍,他們面色為難,你推我,我推你走了進來。

“今天,還是沒能找到全陰命格的孕婦。”

“全陰命格矜貴。”另一個胖子也趕緊開口,“阿術師兄啊,你看換成其他命格的孕婦如何?”

說著,胖子又小心翼翼問,“阿術師兄,你要找九個孕婦究竟要做什麽?之……之前,不是已經找了一個?”

阿術走到辦公桌坐下,他拿起桌面的印章把玩,語氣淡淡,“怎麽,讓你們找九個全陰命格的孕婦很難?”

兩個小徒弟,見師兄竟然敢坐師傅的位置,內心都有點震撼。

要知道,師傅下過命令,凡是屬於他的東西誰都不許碰。

瘦一點的想要提醒,被胖子撞了下。

“師兄啊。”胖子咧嘴笑,“香江只有這麽大,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仔本來就少,你還要孕婦,還同時要九個,真的很難辦。”

“難辦?”阿術冷一笑,將印章徒手捏碎,“再找不到,你們會更難辦。”

廣式風水公司的徒弟,都是幹的邪術,他們都有把柄在阿術手上,如果不照辦,出去社會,他們也別想活著。

兩人看著阿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精盡的法力,縱然害怕,也只能退了下去。

等人出去後。

阿術起身,打開紅木做的辦公室櫃子,裏邊有個玻璃罐子泡了一具淡肉色的嬰童,臍帶還未斷。

他看著罐子,感受到充沛的法力後,目光越來越冷。

櫃門關上。

良久,室內才傳來阿術冷淡的聲音。

“香江,只允許存在一位天師。”

而他,必然是存在的那一位。

多餘的,去除就好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